以智慧传递力量，近日，法国里昂商学院联席教授DBA导师、复旦大学经济学院教授孙健受邀出席出席新浪财经主办的主题论坛“2021波特菲勒高峰论坛”。孙健教授以“量化投资的实践”为主题，深入浅出地为听众带来生动一讲。

孙健教授表示，量化交易在中国的历史还不是很长，量化投资在中国的历史不是很长，从2010年特别是2013年量化投资才慢慢发展起来，比起其它的国家，比如比起美国，我们在这个方面应该说落后10年到20年左右。

孙健教授认为，随着我们金融的改革日益加深，而且也随着我们在量化投资方向的人才不断地培养，我们的量化投资在全市场所占有的份额也应该是不断扩大的。但是我从来不认为量化投资能够占据我们市场上所有的份额，量化投资应该在市场上占有比如说50%的份额，就已经很不错了。最终我们全市场还是应该是一个既有定性、又有定量的一种投资环境，从而给我们的投资者带来更多、更分散化的投资机会。

以下为嘉宾演讲全文

大家好，我是孙健，很高兴接受新浪财经的邀请，来参加咱们此次峰会。

我在此次峰会想跟大家分享的主题是“量化投资”。我在复旦大学经济学院，也是复旦大学量化中心的主任，现在也兼任法国里昂商学院的联席教授和DBA的导师。今天很高兴在这里跟大家来分享我过去工作以及在教学、科研中的一些感受，关于量化投资方向的。

量化投资是近些年来逐渐走入到广大的投资者视线中的一种新的投资方向，特别是在我们国内。量化投资这些年来特别是近两年来发展非常迅速，而且也逐步出现了一些头部的机构，这些头部机构的管理规模也逐渐扩大，特别是进入到今年以来，有一些头部机构的管理规模已经达到了千亿左右，剩下的一些也逐渐都是在百亿的规模，在几十亿规模的量化投资机构中也不少。所以，大家对于量化投资，很多的投资者是既感到高兴，又感到担忧，特别是我们发现持有不同观点的人其实是在市场上蛮多的。

什么是量化投资呢？量化投资其实核心还是投资，只不过借助了更多量化的方法。提到“量化的方法”，我一直认为量化其实是一种方法论。传统的投资，比如说定性投资中，也不可能说没有任何的量化方法，哪怕说是计算收益，也是需要量化方法。所以，量化投资和我们传统的投资本质的区别并不是说使用了多少量化方法。更多的是在方法论上还有他们投资的目标以及投资的区间、交易的频率等等方面有更多的区别。

说到量化的方法，大家可能对于量化方法，使用在一些自然科学中，比如量化使用在物理学中，使用在化学中，大家一点都不陌生。但是量化的方法，使用在除了自然科学以外的一些人文的科学中，比如说像社会学中，可能大家就觉得为什么可以使用在这些传统的文科领域呢？确实如此，很多数学的一些模型，很多的一些统计学的方法，也逐渐渗透到传统的这些文科的科学中，像社会学的研究中，也包括传统的经济学的研究中，乃至到现在逐渐扩展到我们现在的金融学科中。

其实量化的方法使用在经济学和金融学并不是最近刚刚出现的，在上个世纪的50年代开始，很多的经济学家就已经逐渐地把更多的数学的工具使用在了经济学以及金融上，比如说我们现在看到的微观经济学，其实都是使用了大量的数学的办法，通过数学建模，通过数据分析，研究经济学上的一些现象。金融其实也属于微观经济学的一个领域。所以，量化的方法使用在金融上也是不足为奇的。

上世纪50年代开始，有一批金融学家，以马柯维茨、夏普等等这样的一批金融学家，把一些量化的方法使用在金融学中，取得了不错的成绩，而且在日后他们也都获得了诺贝尔经济学奖。

所以，量化金融不是一个崭新的现象，而量化金融的目标是干什么呢？我们刚才说量化投资的目标主要是在投资，投资最终的目标就是希望在证券市场进行投资以获得一个很好的收益。定性的方法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通常是采用一个自上而下的方法，比如先从分析宏观经济，再分析行业趋势，再分析产业链等等，逐渐地到公司层面，我们通过在行业内上下游产业链这样一些分析，试图找到一些表现好的公司，买入这个公司的股票以期获取长期的收益，这就是一般的定性的分析过程、定性投资的过程。量化投资虽然也是投资，但是它的分析方法并不一定是从上到下的一种分析方法，更多的有点类似从下到上的分析方法。

首先，我们获得市场上交易的数据，然后我们也想获得公司的很多财务数据，甚至现在有些量化的方法，还想获得整个社会上的一些舆论和舆情的数据。通过大规模地分析这些数据，并且通过给这些数据建立一些数学上、统计上的模型，来获取对公司未来增长的一些预期，把这些预期再转化到最后的执行，买入这些所谓的好的股票上，也获得一个收益。这就是量化投资的一个基本的规律。

不仅是在分析上有这样的一个规律，而且量化投资还将借助于传统的物理学的一些分析方法。我们知道在自然科学上，比如说像物理学、化学，我们不仅分析数据，而且我们还将演绎得到一些规律，而且我们还将不断地做实验去验证这些规律，能够经过反复验证的规律，我们才认为是一个值得我们去认可的规律。同样在量化投资上，这个方面的研究人员也是希望从数据中最后演绎出一些规律来，这些规律或者规则，我们还是要在大量的数据中，特别是在历史数据中不断地去验证它，而得到验证的这些规律和规则，我们才认为是一个可以继续遵从的规则，然后我们在我们的量化实践中去运用这些规则。

但是在经济学、金融学和物理学还是有一些重大的区别，在物理世界我们得以验证的这些规律，我们可以认为是永远成立的，或者至少在相当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这个物理世界是不会改变的。但是在金融、经济这个领域，我们哪怕是在历史上得以验证的规律，它在未来是很有可能改变的，或者说它在未来一段时间内，比如一个较短时间内可以得到延续，但是在更长的一个时间以外它会发生改变，本质就是因为市场是一个博弈的市场，是不同的交易人员，是所有市场的参与人员共同博弈出来的一个市场。所以，规律很有可能会失效。

这就是量化投资人员所面临的一个问题。

反过来说，我们也意识到这是一个问题，而且量化投资一般都需要有一个投研的团队，这样的一个投研团队需要不断地去发现新的规律，把那些不再起作用的规律扬弃掉。所以，不断地进行研究，不断地对市场进行归纳总结，成为量化投资的一个重要的工作。

另外一点，量化投资和传统的投资还有一个不同，传统的投资对于自己的收益追求当然是希望越高越好，但是一般没有一个明确的基准。在量化投资过程中，大家是以追求非常明确的基准的。比如我们现在看到，市场通常以整个的市场指数，比如上证综指，或者是以其它的一些子指数，比如说沪深300指数 (4921.345, -27.39, -0.55%) (4921.3449, -27.39, -0.55%)，甚至是中证500指数，一般都会作为量化投资的一个基准。大家在投资的过程中，希望自己的投资能够超过这些基准。所以，我们看到量化投资不仅方法论更加量化，而且评判的标准也是非常量化的，这也是量化投资跟传统定性投资的不同。

此外，谈到投资，我们就会想到专门从事投资的这些专业人员，也就是投资经理。但是投资经理每一个人自己的能力，我们可以想象成一个光的光谱一样，我们知道发出来的光的光谱依据频率，会成为赤橙黄绿青蓝紫。投资经理个人的能力也可以把它想象成是赤橙黄绿青蓝紫这样的光谱，有一些投资经理的特点就是非常得定性，也就是说他可以非常好地从宏观一直到个股来把握这个公司未来的走势、趋势。另外一些投资经理的特长很可能就是通过数据挖掘，通过大量的数据，能够对未来有一个预测。这就是光谱的两个极端。但是我觉得更多的投资经理很可能并不是处于这个光谱的两个极端，而是可以处于在这个光谱中的任何一个点。那在这个光谱中的任何一个点，势必就是结合了一些量化的知识，也结合了一些定性的知识，从而来给我们做一些量化的投资的工作，我觉得这也是更可行的。也就是说我们没有必要把量化投资和传统的定性投资完全地区分开，走向未来，我们需要更多的投资经理的能力，既借鉴了定性投资分析的能力，同时又借鉴了量化投资的这些技能，为我们的投资者做更好投资的工作。

我们现在不得不提量化投资受人诟病的一个地方，和传统的定性投资毕竟有这样的一个区别，传统的定性投资，一般投资的区间还是比较长的，量化投资相对来讲它的持仓的时间没有那么长，哪怕是有一些量化投资，以价值投资作为自己最根本的目标，但是它的持仓的时间仍然是比较短的，可以短到一两周，当然也可以是一个月、两个月，甚至短到几天的时间。这就是量化投资的另外一个特点，它会使得自己的交易频率比较快，甚至快到有一些日内的一种不断的换仓的频率上。这就是一个特点，引起市场上对量化投资的一种担心，甚至担心量化投资包括这种量化交易可能会影响市场。

其实我倒没有这样的一个担心，我认为量化投资，作为它的执行手段，当然就是量化交易，量化交易的频率可能会比较快，甚至我们会是在市场上有一些高频交易。我个人是这样看的，随着从事这个方面工作的人员越来越多，势必这个方向的利润，如果说我们开始这个方面的利润比较高，那这个利润最终也会被压低，使得市场还是趋向于一个所谓的有效性，这样更多的竞争就会让市场带来更多的有效性，同时更多的量化的交易，我认为在另外一个侧面，也会给市场带来更多的流动性。更多的有效性和更多的流动性，本质上都会促使价值发现，而价值发现对于市场上让每一个价格走向自己真正的价格是非常有帮助的。当然我们也并不是非要去鼓励非常快速的交易，我们的监管，交易所也好，证监会也好，完全可以出台一些政策，在不去禁止高频交易的情况下，特别是不要禁止量化交易的情况下，可以在微观层面修改手续费、挂单、撤单的次数等等，用这样一些做法引导我们的量化交易，特别是高频交易，走向它健康的一面。

总之，我认为量化交易在中国的历史还不是很长，量化投资在中国的历史不是很长，我感觉从2010年特别是2013年量化投资才慢慢发展起来，比起其它的国家，比如比起美国，我们在这个方面应该说落后10年到20年左右。

随着我们金融的改革日益加深，而且也随着我们在量化投资方向的人才不断地培养，我们的量化投资在全市场所占有的份额也应该是不断扩大的。但是我从来不认为量化投资能够占据我们市场上所有的份额，量化投资应该在市场上占有比如说50%的份额，就已经很不错了。最终我们全市场还是应该是一个既有定性、又有定量的一种投资环境，从而给我们的投资者带来更多、更分散化的投资机会。

所以，我很看好量化投资。我今天就在这里跟大家分享我在量化投资方向的一些认识以及我过去的工作经验，非常感谢大家！